[许墨/李泽言] 私人研究 1

梗概:

超能力引发的副作用开始困扰李泽言,他不得不求助于一名开私人诊所的医生。这名医生正是曾因李泽言撤资而被迫停止研究生涯的许墨。

——

车开到诊所门前。刷白漆的大门上方,灯管因电流不稳忽亮忽暗,招牌藏在里头,红字模糊。

隔着车窗,李泽言的脑袋跟着灯光一跳一跳地抽痛,好像也有电在里头跑来跑去。他曾为这事给从医的朋友打过一圈儿电话,别说阿司匹林,更重的药也上过。拍了片子,一切正常。谁也说不出他头痛的原因。朋友拍着肩膀安慰他,头痛本来就是科学难题,多喝热水,好好休息。他挂下电话,把那瓶阿司匹林往墙上砸。瓶子散了,药片飞了一地。

他知道问题在哪儿。这不是普通范畴的毛病,一般医生也管不了。他托人调查许多事情,比如跟evol沾边儿的地方。他从没放弃尝试了解这一切。

他想起有个地方,最近刚上了他的名单。是间诊所,号称专治evol相关的疑难杂症。李泽言当时想:江湖骗子。

他还是来了。

诊所在巷口,他格格不入的爱车停在这儿,车漆的亮光被巷道吞没了。漆黑的夜里,一弯上弦月险险地吊在天上。李泽言下车,注视着瓦砾倾颓的长巷。穷人的地方,总是一眼看不到尽头。

一个穿白色高领衫的男人从诊所里走出来。男人身材高瘦,站在灰泥抹的台阶旁,有张神情安静的面容。隔着交缠的电线,他抬头看这弯瘦月亮,似乎很合他目前的境况。他的呼吸从身体里飘出来,结成沉默的雾。然后他瞧见了来访者。

来访者站在豪车旁边,瞪着眼睛,注视着他,是旧相识。

男人微微一笑。失去一切的今日,他起码看出了来访者的困境。

“头痛,李总?”许墨开口。

李泽言深深地皱起眉。他没有想到是这个男人。

他望着许墨。既然许墨愿意表现得像个医生,他几乎也可以表现得像个病人。两个业余演员用差强人意的演技,对着表演既往不咎。

“你有办法?”李泽言问。

“有点儿办法。”

“你要什么?”

“这个,”许墨用那双没有亮光的眼睛回应他,语气波澜不惊,“我还没想好。”

“那看来,不是要钱。”

“只会比那个贵。”

“哪个?”

许墨笑意渐深。

“你撤资的时候从我这儿拿走的一切。比那个贵。然后,我就治你的头痛。”

李泽言转身就走。

许墨看着李泽言黑色的背影,失望像一瓶子烂墨,泼在他的眼前。就在方才一瞬间,他看到上弦月,也看到了生活这一滩死水表面振动的细波。一切是昙花一现的磷火,转瞬即灭的色彩,它从不代表生命。

许墨出声问:“怕了么?”

李泽言停下脚步。

他说:“你让我跟不睡觉的疯子做交易?对不起,没兴趣。”

“——陪我一晚。”许墨说,“出诊一次的费用,我让你少头痛三天。”

李泽言在那儿站了会儿。

许墨很有耐心。他的耐心比旁人长三分之一,时间也长三分之一。他愿意在宁静的夜色里酝酿耐心。

“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”李泽言说,“先货。”

“成交。”许墨回答。

 

许墨的诊室里只有一张床,起码对病人来说是这样。

李泽言躺在这张铺白色床单的单人铁架床上,看着寒酸的天花板。许墨吩咐他这么做:什么也别干,要么闭眼,要么看天花板。

他听见暖气上方陈年的锈窗缝中,冷风断断续续地渗进来。这是种声音。风还没吹到他,被一扇垂帘挡住了。垂帘微微晃动,对侧是许墨的位置,李泽言猜测什么地方有个仪器在扫描自己。

还是无事发生。

李泽言睡着了。

许墨掀开帘子走出来的时候,李泽言像每个来访的人一样睡着。

许墨保持一尺远的距离,凝视着这个男人。许墨有许多次想当面质问他,为什么撤资。其实没什么可问。许墨恐惧自己的真相被人发现,又隐隐期盼有人真的发现。他的目的肯定是达到了。李泽言知道多少?他毁灭了许墨,理应知晓一切。许墨心里想的应该只有两个字:报复。

世界很小,evol的世界更小。可那不是许墨的真实想法。作为研究者,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判断自己最大的愿望——不是报复。

他的右手停在李泽言的额头上,那儿微微发烫。饱受头痛折磨的超能力者都是这个症状。许墨拧开手里的药瓶,取出三片含片,自己吞了下去。他戴上手套,又倒了一片,掰开李泽言的下巴,将药片放在他的舌下。有一个片刻,许墨心想,浪费这只手套是多此一举。

他脱掉手套,将它扔进垃圾箱。他的手指抚摸过李泽言的嘴唇。柔软,干燥。鼻腔里的匀长呼吸穿过他的手指。仿佛静止已久的血液突然在体内流动起来。许墨收回手。他站在那儿,有些茫然。李泽言,好像看够了;窗外的景色,早就看够了。

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。这时候许墨还不知道,他平静无虞、干枯发闷的日子已经彻底结束。月缺月圆,时间向前。他不见得会喜欢这种变化。

但变化毕竟是人的一部分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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